专访张扬：我的反叛在思想上 拍片爱多线条叙事

张扬在拍片现场。

（文/曾剑）中国喜欢拍城市题材的导演不多，拍得好的更少，张扬就是其中一个，假如再主观一些，我宁愿说，张扬是中国内地城市题材拍得最好的导演。

1996年他的处女作《爱情麻辣烫》就是一部城市爱情片，300万的制作成本，当年获得了3000万的票房。14年以后的这部《无人驾驶》几乎可以看作是《爱情麻辣烫》的续集，同样讲都市人的感情，同样是多线条的故事，只不过，《无人驾驶》里面的人物更复杂，电影的立足更高，力量更大。

张扬看上去是一个温顺而不急躁的人，这种性格同样反映在他的拍片速度上，从1996年到2010年，他拍了6部电影，除了《爱情麻辣烫》和《无人驾驶》，另外4部是1999年的《洗澡》，2001年的《昨天》，2005年的《向日葵》，2006年的《落叶归根》。这部电影和下部电影之间，往往就隔了两三年。

中国该有城市电影了

腾讯娱乐：你是中国内地导演里拍城市拍得最好的。

张扬：中国一些导演拍城市，不是拍得象一个童话，就是拍得很土。我基本上算比较写实的吧，表现比较主流城市人的生活，我不太愿意去表现特别边缘特别底层的人，象这部电影里的人的服装，道具，车，等等都和这个时代比较统一。

腾讯娱乐：中国文人包括一些导演，都有着乡土情结，你呢？

张扬：我没有。中国真正有城市文化的概念，不过二三十年。过去中国的城市化程度不强，包括北京的四合院，胡同，其实都是比较乡土的，这或许是他们有乡土情结的原因吧。现在中国的城市和世界上同类型的城市比较接近了，也出现了城市人精神上的问题。欧洲、日本、美国，这些国家的电影很大一部分都在表现城市人的焦虑，现代综合症等等，那么，我觉得中国也应该出现这样的电影。

再单纯的女孩也会变

腾讯娱乐：与《爱情麻辣烫》比，《无人驾驶》里人物没那么纯粹，要复杂许多。

张扬：恩，这是和时代息息相关的。《爱情麻辣烫》里的那个年代的人还是要单纯一些，但是《无人驾驶》里这个时代的人就处在比较复杂的矛盾和冲突之中，我希望把人的两面性表现出来。象刘烨那个人物，他到底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感情回到原来的家庭，可能说不太清。现实生活中很多这种问题也是说不清楚。比如，婚姻中的人都是幸福美满的吗？大部分还是无奈、被动吧，我觉得啊。

腾讯娱乐：可以将《无人驾驶》里的高圆圆看作是《爱情麻辣烫》里的那个高圆圆的成长版么？

张扬：可以啊。你看，生活就是这样，过去很单纯的一个女孩，现在就成了这样的一个女人了。

腾讯娱乐：电影里高圆圆说，我就是要房子，要车，这有错吗？你觉得她有错吗？

张扬：没错。

腾讯娱乐：假如是十年前呢？

张扬：十年前，刚谈恋爱的小孩子不会觉得房子啊，车子啊，有多么重要。但是对于经历了生活的磨砺的，三十岁的女人就不一样。二十岁的孩子是很理想化的，他们想的是，我的未来应该是怎样怎样的。但是，经历了生活的磨砺后，很多人发现离理想越来越远，他们就会把生活看得更实际。

喜欢多线条叙事

腾讯娱乐：你很喜欢这种多线条叙事的方式。

张扬：多线条可以充分展现社会与时代的复杂性。其实这部电影里每组故事都能独立成为一部电影，稍微发展一下就可以。但我喜欢多线条，它能够带出一个面来。

腾讯娱乐：抓住一个故事深入下去，这种方式也不错嘛。

张扬：中国拍戏有很多禁忌，很多问题讨论深了，可能就过不了审。就拿美国的《撞车》来说，它充分探讨了种族的问题，方方面面把这个问题说透了。但假如我们真的设定一个题目，比如“物欲”，把它做透了可能就过不了审了，在做剧本时还是得把这些问题转化成情感问题。

《爱情麻辣烫》成本才300万

腾讯娱乐：你曾经说过，拍第一部电影没有动用父亲方面的资源，那么，处女作是怎么筹到资金的？

张扬：当时罗异正想监制他的第一部电影，他想找一个年轻导演，拍年轻人的故事，给年轻人看。我正好写好了剧本，和他就一拍即合了。（当时找投资这么容易？）那个时代很单纯，导演找投资就是拿着剧本去找人，一个一个谈。当时民营资本刚起步，华谊正在拍他们的第一部电影《甲方乙方》。

腾讯娱乐：《爱情麻辣烫》的票房是3000万，当时制作成本是多少？

张扬：300万。（片酬多少？）每个明星4万。（友情价？）不是，我们就这么多钱，就这么多预算。（高圆圆呢？）1000块就到头了，当时她就是个中学生。

腾讯娱乐：《爱情麻辣烫》赚钱了，后来为什么没有继续这个模式？

张扬：沿着《爱情麻辣烫》的路子走也可以，能取得什么样的成果大致也清楚。但人的野心不止这些，我不希望被定位于只会拍城市爱情电影，希望涉猎更多东西。

父子问题是一辈子的事

腾讯娱乐：假如刚毕业手里就有钱，你要拍的第一部电影会是《向日葵》吗？

张扬：可能是《昨天》。这件事就发生在我身边，1997、1998年的时候贾宏声就是这个状态了，这个应该是我想最先拍的一部电影。这部电影对年轻人的影响比较大，很多大学生都给了我这个反馈。

腾讯娱乐：《洗澡》和《向日葵》都是关注父子矛盾的，现在你们父子关系怎样？

张扬：父子之间的事基本上就是一辈子的事，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之前你说过大学毕业后没回父母家睡过，现在还是这样吗？）是的。（还是一回家酒就会吵起来？）隔一段时间总会吵，这个事情改变不了，其实，每个家庭都会碰到类似的问题吧。

腾讯娱乐：我个人不是很喜欢《落叶归根》，用黑色幽默的手法包装如此悲哀的题材，有点接受不了。

张扬：有两个原因，一，不通过这样的方式拍这样题材的电影，过不了审。二，我自己也不喜欢特别苦哈哈，很沉闷，感觉挺深刻的那种电影，我骨子里就不喜欢那种电影。

叛逆是骨子里的

腾讯娱乐：你看上去很温顺，很难想象你年轻的时候留长发，玩摇滚。

张扬：我骨子里的性格就是一个温顺的人，但是思想意识上有很多反叛的东西。其实，反叛不是就留长发，唱摇滚，甩头发，我很早以前就意识到了，这种狂躁只是表现年轻人的喧嚣愤怒，但真正好的东西能沉淀下来，不浮躁。

腾讯娱乐：你拍的电影里面，摇滚乐反而出现得不多。

张扬：大学的时候我们组过乐队，所以对摇滚乐这种事理解得比较透彻，而越是走得近的东西就越不想表现。《昨天》有一些摇滚乐，那时候我离摇滚已经稍微远了一些，而且《昨天》也是从家庭的角度来拍摇滚乐。尽管电影里出现的不多，但我一直在听摇滚乐，也会去参加摇滚音乐节，这个东西始终伴随人的生活的。

腾讯娱乐：谈谈你思想意识上反叛的东西。

张扬：我不愿意接受一些传统的，现行的观念，比如婚姻的观念，家庭的观念，我就不愿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