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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不是回归 徐克:《狄仁杰》并非“武侠”

徐克笑言,自己尝试不同类型影片从来不怕失败。现在也不是回归武侠世界,只是观众这么想罢了。 郭延冰 摄

《狄仁杰之通天帝国》正式公映,很多影迷说,“老爷”回来了,这是对他江湖地位的一个肯定。但是“老爷”说,我并没有走,我始终还在那,是大银幕把那个武侠世界带回来了。不过这一次,大银幕带回来的,并非他以往的那个武侠世界。这不是一个我们熟悉的江湖剑客,也不是武侠侦探小说里的陆小凤、楚留香,这是一个真实的历史人物——在大理寺当法官,同时又是宰相的狄仁杰。他可以风流潇洒、看透世事,却终难逃命运的捉弄,唯一没变的是,徐克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渗透在骨缝里的浪漫情怀。

1 回归

身不在江湖,但是心还在江湖

新京报:看完片子有很多人说,徐克回来了。你认同这种说法吗?

徐克:我觉得很奇怪,我一直都在你们面前,现在才觉得我回来了,让我觉得很奇妙。其实我去尝试拍别的题材,不是我走了。我一直觉得武侠世界对我来说包含很多不同的理解,我不拍并不代表我心里没有,我始终还在那。可能观众这样说,是因为观众觉得某一种武侠世界一直不在银幕上出现,但《狄仁杰》出现了,就算回来了。其实不是我回来,是大银幕把那个世界带回来了。

新京报:为什么这两年会去尝试拍别的题材,而且有些是你并不擅长的?

徐克: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自己想去尝试一些别的类型的东西,二是在这个世界里面找出我喜欢的东西,在某些方面可以跟大家分享这个经验,为往后创作提供很好的参考。

新京报:哪怕票房和口碑都不好?

徐克:一定会这样子。因为一个电影没办法在尝试过程中,你就会知道结果,会想到观众未必喜欢这部电影。

新京报:就是说你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徐克:我觉得不是知道,而是早有心理预备。我们以前拍任何戏,举个例子比如拍《聊斋》,以前很多人都拍过,我在拍《倩女幽魂》的时候,人家说怎么拍这么陈旧的题材?但是在一个所谓陈旧题材里面,假如从不同角度去讲的话,呈现的整个效果一定会不一样。我要拍金庸小说,他们也会说金庸小说没有一部成功过。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已经有很多人会觉得你这个太冒险了,那个太冒险了。但是电影人总想制造出一个世界出来,这个世界让我很好奇,也很着迷。当然,假如它一旦效果不好,观众不接受,我总要有这个心理预备。

2 创意

狄仁杰是我的,鬼市是陈国富的

新京报:我觉得《狄仁杰》跟你以往的武侠片人物都不一样,他不是江湖侠客,还承载着政治上的一个符号。为什么会选择拍狄仁杰?

徐克:狄仁杰不是一个我们熟悉的江湖剑客,也不是武侠侦探小说里的人物陆小凤、楚留香,狄仁杰是历史上确有其人,这个世界不是一个虚幻的世界,我们只不过是把那个真实的世界跟我们想象的那种浪漫、悬疑变成一体,把它变成一个特别夸张,甚至到了一个很极端很极致的程度,不太一样。

至于狄仁杰这个人,我为什么会拍他呢?我老觉得中国历史里的这种人物都应该去把他呈现在银幕上让全世界观众都知道他的存在。狄仁杰其实是一个法官,在大理寺工作,他跟所有侦探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同时也是一个宰相,这样一个人物在历史里是会被正面树立的,大家愿意相信他是个有正义,有侠义的人,所以狄仁杰从真实历史挖出来就变成我们幻想出的一个完美人物:智慧,能够看透世界、又能很潇洒很逍遥。

新京报:为什么会加入鬼市这个有魔幻色彩的场景?

徐克:当你要设计一个神探的时候,就必须设计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就似乎007要有007的世界一样。我们花费了很多精力来打造出一个狄仁杰的世界,狄仁杰处在一个动乱的洛阳,里面有很多反对武则天的人,他们可能来自不同的背景,不同的世界,所以他们使用的手段也完全不同。一个人忽然之间燃烧起来是什么原因?我们把整个惊天动地追踪目的的阴谋放在武则天制造出来的大佛里面,奠定了这个因素之后再去创作这个故事。这里面可能有神秘的机关,可能有整个地下世界的鬼市,这里充满着阴森诡异,生活在这里的人无论从外形还是思维上都会脱离常人的逻辑。我们愿意相信鬼市可以变成狄仁杰世界里面一个有趣的空间。

新京报:鬼市被誉为是你天马行空想象力的一次极致的体现,是因为拍狄仁杰才有了这个世界,还是鬼市一直都存在你的脑海里?

徐克:我告诉你,鬼市这个世界一直是在陈国富的脑海里,不是我的。他说出来后每个人都觉得这个世界很重要,所以我就想尽办法把这个鬼市造出来。首先要呈现鬼市之大,你必须要找到一个有山洞、石壁、水源的天然环境,然后在里面重新搭景,还要确保拍摄等很多工作。鬼市耗资很大,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制作上的难题,其实我们曾经一度想要放弃鬼市,因为这个世界要营造出来相当吃力。

3 创作

跟杜琪峰、林岭东也曾意见不合

新京报:你除了导演之外也是很强势的监制,这次由同样强势的陈国富担任监制,据说你们俩常常意见不合?

徐克:意见不合一定会有。每个创作人本身都对创作有他自己的角度,假如完全意见相同的话,那你合作也许就少了很多刺激。我跟杜琪峰、林岭东没有一个意见是相同的,可是我们还是联合拍了一部电影出来。我跟陈国富是有很多不同的看法,可是这点恰恰把我们的一些可能性激发出来,你会看到原来这个结构上怎么样可以更好。在合作过程里面,我们先是各自表达狄仁杰、武则天在自己心目中的定位,然后把两个不同的东西拿出来让别人评价,最后选出一个用在电影里,假如在银幕上被评不行的话,我们就知道了是谁的想法有问题。

新京报:很多人会说狄仁杰就是你本人,但是我觉得武则天身上有更多你的影子。

徐克:其实我把自己投射在所有人物身上,甚至那只鹿也有我的影子。当那只鹿在屋顶出现时,你会觉得站在高处会是一种突袭对方很有利的地位,那种跳出来攻击的整个思维方式,可能就包含了你一种很基本的原始本性。

新京报:邓超说有一次你忽然拉住他,问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徐克:我问这个问题其实是我想知道邓超会怎么回答我,不过他也没怎么回答我,可能觉得更奇怪吧。我觉得我的思维有很多方式,有正向逆向,跟台风一样,有核心地方,也有边缘地方,思维是跟整个气流,各方面的天气有关,很像。我们现在的人只用了脑袋的10%,其他的脑细胞每一天都死很多,慢慢就衰退老化了,但是我一直很好奇,假如我们不断地让脑细胞活动的话,我们到底可以用多少?所以我一直在想怎么利用大脑的生理空间创作出更多有趣的东西。

4 女权

导演就是导演,跟性别有何关系

新京报:在很多导演的武侠片里,女性角色相对会比较弱一些,但是你的作品中的女性角色总是让人印象深刻,有人说你是一个注重女权主义的导演,你怎么看?

徐克:从很久很久以前,你看香港本土电影,或者台湾电影,特别是武侠片,女主角或者女性人物其实是一个附属品,她要不给人绑票,要不死掉,女性人物一直没有让我们对她的戏剧性产生某种感受。而在武侠片里,更因为打戏集中在男性身上,让很多导演不知道该怎么把女性角色处理好。其实很早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也是我一直以来的一个缺陷,所以我一直没有放弃尝试很多改变,能够让一个女性人物跟男性人物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甚至还写过一个纯女性的武侠世界。

还有一个事情我始终没弄明白,从我出道的时候大家就把导演分为两种:女性导演和男性导演。导演就是导演,跟性别有什么关系?他们说女性导演拍女人拍得很细腻,男性导演拍男人拍得很好。我说是不是可以改变这个现象,我作为一个男性的导演也许可以把女性人物更活化在银幕上,所以就出现了东方不败、青蛇、金镶玉、小倩这样的女性人物。

新京报:从东方不败到现在的上官静儿,你是不是比较喜欢中性的女人?

徐克: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叫中性女人。我觉得所谓亦男亦女,无论性格跟她的习惯行为,其实男性女性除了生理上的一些特点之外,我觉得他们可以不以他们的性别作为定论。我举个例子,一个女人穿男装就很接近男性?并不是,我觉得她这样穿更女性。因为女人穿一个不是那么强调线条的服装,你对她女性各方面的幻想空间会更多。东方跟西方不一样,西方人是露出很多肉的就是女性,东方人不露反而就觉得她的线条比较优雅,而且你会觉得有很多幻想。所以我并不觉得我们在电影里面看到一些类似冷峻或者有某种阴气,还很帅气的话,她就不是女性。

本版采写/ 孙琳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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