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集被批30多年没进步 43岁无线台遭遇内忧外患

林保怡主演的无线台剧集《读心神探》被观众质疑抄袭。随着无线台遭遇内忧外患,越来越多的观众对无线台竖起“小拇哥”。　　CFP供图

19日,香港无线电视台将迎来自己43岁的生日。40多年来,无线台一家独大垄断香港电视圈,甚至连“港剧”都成为“无线台剧集”的代名词。但如今,本应“不惑”的无线台却遭遇了最强烈的反对声音:剧集被批30多年没进步,演员纷纷拒签“卖身契”,香港中产人士联合发起“反无线台”的浪潮……再加之内地剧和台湾剧的兴起,无线台剧集可谓内忧外患。

在电视圈激烈的变化中,无线台一直偏居一隅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奶酪”,惯性收视让它从来不愁收视率,也许正因为此,无线台剧集似乎未曾打算调整已延续30年的策略与模式。但是,在这一片虚假繁荣的幻象下,是千疮百孔的漏洞。无线股东可能“变天”,明年香港新的免费电视台牌照将发放,在这种背景下,无线台剧集是否还能以不变应万变?

剧情之惑“抄袭”频发

像春晚一样很难创新

《谈情说案》与日剧《神探伽利略》如同两生花,《读心神探》和美剧《LieToMe》如出一辙……今年,无线台剧集“抄袭门”频发,甚至被网友戏谑为“无线抄剧从年头抄到年尾”。

无论是有意抄之或是“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无线剧情缺乏新意已是不争事实。更值得注意的是,回头看这几年的剧集,或多或少都有自我复制的痕迹,讲述宫廷争斗者,如《宫心计》,明显可以看到《金枝欲孽》的影子,喜剧风格的《公主嫁到》又跟多年前的《醉打金枝》颇为相似。

抄袭复制问题严重,是编剧的水平下降了,还是观众的欣赏水准提高了?无线台出身,曾拍摄过93版《倚天屠龙记》等作品的导演赖水清在接受南方日报采访时,给的答案很中肯:剧情模式化并非编剧诚意不够,而是无线台必然要经历的平台期。“无线台发展那么久,前卫、豪华的内容尝试了,武侠、都市、喜剧都风靡过一阵子,没有新的东西出现,其实也是一种无奈。像每年的台庆剧肯定都是‘大堆头’,主力王牌集中出镜,就像内地的春晚一样。”在他看来,在香港弹丸之地,编剧的题材有限,编剧疲了,观众也疲了。“通常在一个高峰期后,势必会碰到下滑,不是电视剧的质量下降,只是观众腻了。大家都很期待有新的刺激。”

相比赖水清的“无奈说”,曾担任无线台编剧的创作人、批评家林奕华则激烈很多。在他的《等待香港》一书中猛批无线台的“惯性收视”,认为无线的翡翠台本身就是社会上最不求变又代表“成功”的象征。“它在节目编排上、内容上数十年如一日,偏偏又在收视率上远抛对手,这‘佳绩’表面上引来很多负面批评,骨子里却是香港人最乐意跟随的楷模。”

风格之惑大喜大悲

大开大合让观众口味变重

纵观无线最近几年的剧集可以发现,大开大合、大悲大喜的风格无处不在,最明显的例子莫过于今年的《巾帼枭雄之义海豪情》,第一集就将生离死别展示得淋漓尽致,非常直观,甚至不需要观众入戏。在这种风格的“统领”下,连演员的表演都格外“用力”。去年夺得无线“视帝”头衔的黎耀祥被指‘咆哮帝’附身,邓萃雯咬牙切齿的夸张表演也让很多网友诟病。

“香港电视剧很擅长极致扭曲人性,抓人的心理。就像《溏心风暴》,正反对立很明显,而且角色都具有个人目的,通常坏人都坏到底,但是他的目的又是好的,这种大开大合路线的剧情无疑是‘重口味’的。”赖水清这样形容目前无线台剧集的特点。

大悲大喜的风格固然能让剧情紧凑,却有脸谱化和太过刻意之嫌,这也成为无线台电视剧难被内地观众接受的原因之一。对于这种风格,赖水清说,以目前无线台的状况,很难改变。“这样重口味的剧情,已经形成一定的收视率和观众。当发展到一定的程度,编剧疲了,而高层却不敢让题材变动,因为这么大的电视台不能冒险。”

赖水清还提醒,在内地和台湾,这种问题也开始显现。这样的编剧使得观众吃咸吃太重了,一旦淡一点,观众就没有耐心了。观众的口味已经降不下来,看到清新一点的片子,就觉得没有新意,太平淡,觉得主创江郎才尽。

人才之惑·青黄不接

新人缺乏竞争难以进步

今年的两部无线台庆剧都是“老戏骨”撑场,邓萃雯、黎耀祥、黄日华、苗侨伟4位主演平均年龄超过45岁。年轻演员中,除了在《义海豪情》中饰演“排骨仔”的敖嘉年表现较为出彩外,没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新面孔。

事实上,演员断层的问题在无线由来已久。佘诗曼、陈豪、林峰这一批30多岁的演员在扮了多年“少男少女”后还得继续装嫩,20多岁的钟嘉欣、陈法拉等人却只能演出“无知少女”的味道。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夏雨、李司棋、黄日华等一批无线台的老演员纷纷复出。前辈“回巢”,势头之猛甚至超过年轻人。对于这种现象,曾分别当过无线台和亚视当家花旦的陈秀雯认为,这是“青黄不接”的表现,“年轻的演员带给观众的亲切感不及老一辈演员,所以不断有人复出。”

赖水清则认为这种“青黄不接”和香港演艺圈的大环境有关。一直以来,无线台选拔新人的途径有两个:无线艺员训练班和香港小姐、香港先生选美,“以前训练班很强,选美也不断有人才出来。这几年,新人就少了很多,选美也没有表现突出的可以往戏剧发展的新人。”说起这件事,赖水清也非常唏嘘,他说目前香港只能靠香港演艺学院培养一些新人,但技术化、学术化的挑选模式,使得艺人不像以前梁朝伟、刘德华、刘嘉玲那么有明星气质了。

对于林峰这样一批新一代的“小生”、“花旦”,赖水清评价他们表现不差,也有了自己的观众。但他担心,由于新人太少,缺乏竞争机制,这些年轻演员很难进步,只能维持一个还不错的水准。

影响力之惑·演员出走

演员纷纷拒签合约内地掘金

林奕华在《等待香港》一书中爆料说,无线对于艺人签约的作风非常强硬,就算“跳槽”,也可以构成永不录用的罪名。他还举例,一位曾为无线服务多年的演员说,眼看一位位曾经转投其他电视台的艺人陆续回巢,他却不得其门而入,后来从一位无线高层口中得到的原因是“邵老板就是不要你回去”。

但如今,无线与艺人之间的攻守位置却似乎有所变化,许多老资格艺人纷纷拒签“卖身契”,“视后”邓萃雯就曾经放话说,自己已经一把年纪,难道还签10年卖身契吗?她一年只拍一两套剧,是否做“亲生仔女”也无所谓。

“香港电视台一家独大,香港演员的薪酬真的很低。有人告诉我,他在内地拍一部片子是他在香港一年的收入。”曾与郭羡妮、邵美琪等众多无线台艺员合作过的编剧于正说,内地资金、场景方面的优势,现在已远远超过香港,成为吸引许多香港演员北上的原因,“内地可以四五千万拍一部片,在香港可以拍四五部了”。

赖水清也认为,无线台多年未变的僵化合约机制,对演员来说已成为极大的束缚。“内地的演员是谁出的价高就帮谁拍,而香港演员都绑定在电视台,电视台安排谁演就谁演,不演就雪藏。这种体制下香港演员不可能抬价。”

专题撰文:南方日报记者李培见习记者吴敏实习生杨文静